在浩瀚的历史和文明进程的长河中,“酒”本身除了饮用价值之外,更多地被人们赋予了一种文化。在酒文化的传承与发扬中,旧时濒临江川区星云湖西岸的前卫镇渔村以特有的地理位置优势,依靠丰富且优质的水源,将玉米、稻谷等作物制酿成酒,并采取肩挑、马驮的方式,销往玉溪、通海、安宁、个旧、昆明等地,使这种原产于星云湖边的佳酿名扬外地,并留下了“儿时渔村酒名扬,长辈举杯我闻香;佳酿声高人已老,沽唇不禁思故乡”的诗句。但后来,由于种种原因,渔村的酿酒业在经过繁荣之后,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线,成为当地的一种人文印记。 旧时村中多酿酒 渔村,在江川当地是一个大村落,街巷蜿蜒人口多。这里不仅延续着百余年历史的“早市”习俗,也拥有中台山、龙兴寺、龙兴桥等历史风物。同时,也是旧时当地群众物资交流的一个集散地。相传,在古时龚、杨、熊三姓人家曾被充军到此,并居住了下来,此后一些他姓人家也在这里落脚,在繁衍生息中和睦相处,昌盛不衰。 渔村濒临星云湖,不仅地理位置优越,水源也很丰饶。据记者了解,在旧时当地曾有很多水井,只要是有天井的瓦房内几乎都有,一些大一点的巷道还有公用水井。究竟有多少井,人们并没有细数过,因为在渔村人看来,水井在这里很普遍。 虽然水井很普遍,但用这井水酿制的美酒却是曾经远近闻名的当地独特产物。据相关文献记述,渔村酿酒业已有数百年历史,早在清代,当地每年均向公卖税收所缴纳酒课税银一百锭。民国期间,久盛不衰。1948年当地就有酿酒坊26座,每座为多户合酿,约80余户参与其中,每月制酒所用到的玉米、稻谷、高梁、小麦等在9000余斤左右。 行走于渔村当地的街巷间,说起当地旧时的酿酒,当地老者们会这样告诉记者:“我们这里古时就有人制酒了。以前,这里大概有150多眼水井,其用途多为制酒、做饭等。用它做出来的酒香味醇厚,并远销多地。制酒除水好外,还有独特的传统酿酒技术,现在知道的人已经不多了。以前,这里人们制酒会用到铁锅 、木甑、石缸、木缸,以及发酵用的瓦缸等工具。听老辈人说,制酒要经过原粮浸泡、初蒸、浇汤、出甑、摊凉、发酵、蒸馏等多道工序。其中,原粮浸泡要将酿酒用的粮食,用井水浸泡20小时左右,泡粮工具要清洁,不得有异味。其次,蒸粮时要把控好火候,使粮食在蒸制期间饱满、柔熟,并使粮食中的水分含量达到饱和。随着时代的发展,现在渔村这里已经基本没人制酒了,而原先用来制酒的水井很多都被填埋。” 据了解,经过这些工序制出的酒,不仅本村人爱喝,人们还用传统的运出方式运售玉溪、昆明等地。据说,很多外出为官或经商的本地人,在异乡喝到渔村的酒后,都会产生思乡之情,“儿时渔村酒名扬,长辈举杯我闻香;佳酿声高人已老,沽唇不禁思故乡”,便是人们举杯思乡的流传诗句。 制酒业何以淡出 说起渔村制酒的淡出,当地人其实也没有确切的说法。不过在采访中,记者了解到1949年之前,就有渔村制酒户迁往澄江、安宁、昆阳、昆明等地发展。之后,渔村的制酒业向省内其他地方发展。或许,是由于这样的原因,使得渔村当地酒业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。但这似乎不能诠释它淡出的原因。在进一步的探寻中,“水荒”一词渐渐浮现了出来。 渔村井多,“水荒”一词无论如何也不应该与它联系在一起。而在这诸多的水井中,有一口最为特别,当地人叫它白沙井。这是一口位于当地龙兴寺前的水井,由于此井水清冽甘甜,曾是当地村民争相使用的井水,而当地的“水荒”也就从白沙井开始。 据了解,白沙井水不像当地其他井水一样清澈,它在井里是白色的,打到桶里是清的,且水质较好。但不知从何时开始,白沙井水逐渐变得不白了,变成了青黑色,还多了一股腥味,叫人难以下咽,饮用的人也越来越少。 而随着白沙井水的变质,其他水井也同样发生着变化,以致到了无法饮用的地步。1970年左右,这个曾经以酒闻名的地方因水质的原因闹起了水荒。其后,在当地政府的帮助下村里装上了自来水管,井水随之被自来水取代。对于以前渔村井水的变质,当地人大多认为是因环境的改变引起的。在当地酒业兴盛之时,尽管村人们都会饲养禽类,但街巷间都是干净的。据说那时,很多人家都备有捡粪用的工具,天不亮就有人到街上捡粪用作田间肥料。但使用化肥后,人们逐渐摒弃了农家肥,如遇雨天污物流入河流,并渐渐让当地井水发生了变化。变质的井水自然不能用来制酒,而这似乎也是让渔村制酒淡出的原因之一。其实,仔细思量,渔村制酒的淡出并非仅是酿酒户迁往其他地方发展,或是水质变化的原因,它应该是多重因素来综合形成的。比如,随着时代发展村人们的生活得到改善后,制酒户慢慢减少。 学手艺就是让日子更好过 聊起渔村的酒,人们能说道的并不多。寻访间,记者得知双桥营如今还有酒坊使用玉米制成包谷酒。双桥营隶属渔村村委会,就从地名上来说这是两个不同的地方,但却只相隔一条公路,渔村以东便是双桥营。 在当地村人的带领下,记者走向村子深处。穿过蜿蜒的村巷,村人在巷边一所民房前停下脚步,说到:“这就是我们这里的酒坊。”酒坊门面不大,名曰:欣源酒坊。今年52岁的杨电华是这间酒坊的主人,他的制酒手艺来自其母张玉琼。张玉琼今年80岁,身体硬朗,虽有些耳背,但思维清晰。说起制酒这个事,老人顺手拉了把凳子依墙坐下,说道起来:“我制酒的手艺也是从别人那里学来的。40年前,我们这里请了一个在昆明制酒的杨姓本村人来教我们制酒,他教了我们大概半年左右。这个人以前就在我们这里制酒,后来他去了昆明发展。记得那时,制酒所用的井水并不是取来就直接用,而是要用沙子、瓦片等过滤后才能使用的。制酒时,所用的玉米要侵泡一天一夜的时间,然后再进行蒸制,这也要一天一夜。其后,还要进行降温、添加酒药、发酵等工序才能制成酒。当时,我们这里有两个酒坊,一天可制酒四、五百斤左右。” 据了解,张玉琼学会了制酒后,为了生活便让其儿子杨电华延续这门手艺。在场的杨电华笑道:“我制酒20年了,跟母亲学这门手艺就是为了让日子更好过。以前由于生意亏本欠下了外债,迫于生计和债务的偿还,我便随母亲学起了制酒,大概用了1年左右才学会。经过发展,原先制酒使用的小灶已无法满足需求,3年前我换成了大灶。现在,我制一次酒需要600斤左右的玉米,出酒280斤左右。制出的酒我会将它埋在地下,待有人需要时再挖出来。” 采访中记者注意到,在杨电华的酒坊中有一块长满杂草的空地。空地上除了堆放的酒缸外,还有一些人为挖掘的土坑。走进细看,不时会发现坑中露出的半截酒缸。“这片空地上埋藏年份最长的酒有7个年头,埋在地下的酒经过自身的糖化作用后,喝起来更加醇厚润口。以后,我还想把这制酒的手艺传给我的孩子。”杨电华说。 在当地,虽说还有少数人在从事着制酒这门行当。但在大多人的认知中,渔村制酒已经是一种过去式,并在时代的发展中成为当地的历史一部分。或许,在这其中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历史,等待着人们去发现。(玉溪日报记者 顾世丹) |